给我茶去改变我能改变的东西;给我酒去接受我无法改变的东西。
——王凯
解题概要:
阿诚就像一杯清茶,不论在何等污浊腐臭的环境下,他都像一抹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大哥身边,涤荡掉那些污浊的空气,给大哥一片洁净的心田。而大哥就像陈年的佳酿,他爱的人可以同他一起享受那一份时间沉淀下来的醇香甘甜,而他的敌人会迷醉在那份香气中而被酒中暗藏的蛇毒直取性命。清茶与醇酒,青瓷与毒蛇,最好的搭档、完美的互补。
(本期碎碎念:十一章终于完了……LO主身心俱疲。这一更不是玻璃渣。
食用愉快。
PS:LO主被揪去陪客了,没有太多时间整理检查BUG,无伤大雅的你们就无视好了。哦对了,有小妖精给我科普小田切只是个姓,所以小田切改名叫小田切高志啦。)
正文:
破旧的厂房里,桂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藤田惠子正在大发雷霆,她刚回来就给了桂姨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不是说你最了解你那个养子了么?还什么凭他的能力能爬上明楼的床就能拴住明楼的心?”她一脚踹翻了桂姨:“我一直相信你的话以明诚为中心部署整个计划,结果呢,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明诚在明楼心里什么都不是!”
“藤田小姐,毕竟过了十几年,人总是会变的,”桂姨指着一旁紧关着的铁门:“可是至少还有孩子不是么?如果不是我告诉您阿诚怀孕了,您也没法抓住孩子这个筹码。”
“那个孩子不过是意外所得,是上天助我,你凭什么拿来邀功求赏。”藤田惠子冷冷的看着她:“你不过就是一个为了钱就连儿子都出卖的人,你以为我为什么还留着你,不是因为你还有什么用,是因为杀了你这样的跳蚤让我觉得恶心,脏了我的手!”
“藤田小姐,我要杀他们和您一样是因为恨,”桂姨的眼里都是怨毒:“我自认为没做什么对不起藤田小姐的事情,阿诚当不了人质,那就拿孩子当,您何必突然如此责备我。”
“你的那个养子本来就是他明楼的弃子!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陪上自己的命?”藤田惠子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根本就是想利用他反咬我们一口!刚才小田切先生找我会谈,明楼和小野秀一已经指明了怀疑我们是共党!我们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了,两天!”
“应该是我们还有两天时间,”桂姨跪直身体,眼光凌厉的看向藤田惠子:“这两天时间足够我们从阿诚嘴里知道共党新的密码本在哪,将功抵过。更何况,您怎么就能确定明楼和阿诚不是在演戏,他们都是经历过刑讯训练的人,光凭现在的表现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藤田惠子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努力冷静下来让自己去思考桂姨的话。
“看什么看?!”她的余光瞄到正在旁边正在熬安胎药的阿香正在偷偷的看过来,这也不过是为了钱背主跑过来投奔她的废物:“熬好了就赶紧给我灌下去,留着他的孩子还有用呢!”
阿香赶紧垂下眼睛,低头给炉子扇风。
藤田惠子想了一会,突然阴测测的笑了:“你说得对,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那份大礼也是时候给明楼送过去了。”她叫过来一个在外面守卫的日本人吩咐道:“一会把我给你的东西送到上海明公馆去,我要它明天出现在明楼手上。”
暴雨在第三天转为了连绵不断的细雨,整个上海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片湿气之中。
明楼正在办公室给文件签字。
他的手很稳,表情也和平常无异。
昨天小野秀一给南京方面施加压力后就再也没了关于明诚的消息。
明楼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明天是小田切高志和藤田惠子可以拖延的极限,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明楼握紧了手中的笔,就算小野秀一对他的怀疑已经减轻了也依然没有撤去对他的监视,他必须继续演好接下来的戏,踏错一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五点钟,明楼下班。
七点钟,一人在饭店用过晚餐,由新配的司机送往酒店。
九点钟,酒会结束,回到明公馆。
明楼收起伞刚刚把门推开,就看到从门缝里塞进来掉到地上的信封。
门外闪过一道闪电,
惨白的光映出信封中央一个血红色的指印。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矮身冷静的捡起那封信,转身关了门。
他把信放到房间里的书桌上,然后打开橱柜的门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南京的共产党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本来这一天他们都没有任何收获,已经做好了强攻的准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捕获桂姨的消息。
准确来说不是捕获,是桂姨亲自找上他们的。
据领桂姨过来的人说,当时桂姨就站在街边,没有做任何遮掩,发现他们跟踪就拐进一个小胡同,然后主动跟着他们走了。
“我知道你们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来,”面对整间屋子满怀敌意的目光,桂姨依然很冷静:“我就直话直说了,我是来做交易的。”
“什么交易?”
“我可以给你们阿诚所在的具体位置,”桂姨的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全屋人的注意:“作为交换,我只要一个人的地址。”
桂姨放在膝盖上的手在抖,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
在审讯明诚的过程中,明诚曾经一脸轻蔑的跟她说,他早就已经查到那个她以为已经死了的于老板和她以为被水匪杀了的亲生孩子在哪里了,甚至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但是就算死他都不会告诉她。
桂姨稍微动动脑子想想就知道明诚一定是动用了共产党的力量去找,为了了结他童年的噩梦。桂姨回想起来,越想越糟,当初她只是看到了于老板的墓地以及听信了邻居说的话。南云小姐会不会只是为了让她卖命才随意立了个碑,再让邻居说个谎……
桂姨本就是个多疑的人,更何况那是她噩梦的起源,是她做梦都想去报的仇,明家的仇恨都远远及不上她对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人的仇恨。只要一想到那个人还可能在这世界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还让她的儿子给他颐养天年,她就咬碎了一口牙。
藤田惠子根本不把她当人,利用完她的情报就把她当做一颗弃子,最后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她是最不介意背叛的,共产党想来也很愿意做这个交易,所以她借着买熬给明诚喝的药材的机会来到了这里,就算那人只有一丝活着的可能她也不会放过。
“我想要,阿诚曾经让你们找的一个姓于的湘绣商人的住址。”
明公馆里一片漆黑。
不知道是不是雷雨天气弄断了电线,外面监视的人一愣神,里面就已经没了光亮,好在并没有人出门,明楼应该并不是要逃跑。
明楼自己最清楚,这不是停电,他刚才把手中的杯子砸出去,正砸在电源的开关上。
可是他真的无法再保持冷静,黑暗是他现在最好的保护色。
胸口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弯了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整整两天,明诚的痛呼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他排满自己的日程,工作、和小野秀一周旋、参加各种社交,就是怕自己一旦静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明诚现在的样子。
刑讯的场面他见过的不少,无论多么的血腥残忍他都可以镇定自若。
可现在那个人是明诚,他是真的怕了,怕自己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冷静。
藤田惠子真的够狠,够毒。
寄来信封里面没有别的,全部是照片。
明诚在刑讯室的照片。
那些血淋淋的、他逃避的场面被放大数倍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不是没有做过心理准备,只是没想过会这么痛。
明楼抓着那些照片,用力的手都在发抖。
他只看过一遍,可是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不断的放大,清晰的毫发毕现。
他们抓着明诚的头强迫他看向镜头,黑白的照片看不到颜色,但是他知道明诚脸上那些黑色的污迹全部都是鲜红的血。明诚一直神采奕奕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焦点,没有感情,只有死一样的沉寂。
明诚的胸口是一片杂乱的鞭痕。明楼知道,那天晚上的鞭子都打在这里,上面还有些衬衫的碎片夹在伤口里,没有人给他处理。明诚那么瘦,伸手就能摸到肋骨,明楼不敢想那么重的鞭子都打在骨头上怎样彻骨的疼痛。
明楼最喜欢抚摸的手指、手腕、脚踝和脚趾,它们现在被血覆盖,只能看到浅浅的轮廓。没了指甲的指尖能看到一条竖直的细线,那是针的痕迹,十指连心,连得不仅是明诚的心,更是明楼的心。
他揪紧了胸口的衣服,像是能够缓解一次次伴随着呼吸的疼痛。
世界上最极致的痛,不是在肉体上,而是在心里。
最后一张照片上是明诚的小腹,那个保护着里面小生命的地方。从左到右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拍照的时候划过去的刀还在镜头里,上面沾着的血正在滴下来。
照片背后是藤田惠子留下的话:
明楼,对我的礼物还满意么?
一天一刀,第三刀我想我不会再失误。
你死,他们活。
否则,明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明诚肚子上已经有两条这样的伤口。
抽屉里就是枪。
明楼真想直接拿出来拉开保险对着自己的头开一枪。
他不求藤田惠子会放过明诚,至少不要再这样折磨他。
可是他不能。
一直以来他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明台陷入死间计划,看着明镜中枪倒在车站,看着明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罪名全部推倒他们头上。
这场戏真的太难演了,他已经精疲力竭。
他看向地上摔碎的酒杯,下面淌出来是酒,还是血?
是明台的血,明镜的血,还是……明诚的血?
胃里突然翻涌起剧烈的呕吐感。
他仿佛都能闻到血的味道。
窗外是一片电闪雷鸣,屋内是一片浓稠的黑色。
明楼扶住头,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
……机关算尽,却救不了你。
液体滴在桌子上的声音不断响起。
明楼终于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明诚现在感受最深的不是痛,而是冷。
他的四肢被拷在一张铁床上,身上只有一张薄毯子虚虚的盖着他的小腹。
他们一边拷打他,一边又用药吊着他的命。
一边折磨他,一边又担心孩子会出事而不敢下死手。
嘴里都是被灌下去的药的苦味,在阿香掰开他的嘴的时候,明诚已经没有力气去质问,甚至没有心思去想她为什么要背叛。
他的心里是人之将死的平静。
眼前防止他睡觉的巨大白炽灯使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无垠的白色。
就像……
他写给明楼那封信的信纸。
一想到明楼,明诚就突然觉得温暖了起来。他觉得仿佛回到了明楼的怀抱中,脊背贴着他宽厚的胸膛,手臂被他圈住放在小腹上。
就像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样。
明诚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信里的内容:
“……临别在即,说些其他的吧,那些总是想和你说但是说不口的。
大姐上次问起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回答说是在巴黎的时候。
但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若是问具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只能想起一些琐碎的小事。
十岁那年,你把我从桂姨手里救下来,我觉得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救世主。
十二岁那年,你把我带去法国读书,我觉得你是这世界上最渊博的人。
十八岁那年,你送给我第一块手表,我觉得你是对我最好最温暖的人。
二十岁那年,你告我你喜欢我,我真的吓了一跳,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你还愿意等我给你答案。
再之后我们就真的在一起了,见了大姐,有了孩子,经历了一切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我想我的一辈子就是逐渐爱上你的过程。
大哥,我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概是没能看到抗战胜利那一天,没能看到你说的明天。
所以大哥要记得代我去看看,那个富国强兵的新中国。
明诚。”
明诚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写过的最好的一封情书了。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扛了两天的身体终究还是走到了极限。
那盏灯再也无法阻止他陷入黑暗之中。
模模糊糊中他仿佛听到藤田惠子气急败坏的怒吼:“无论如何要把他救回来,把他的孩子给我保住!不然你也别想活!”
然后他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黑暗如潮水一般吞没了他。
就像是一种解脱。
共产党按照桂姨给的地址找到明诚的时候,他正脸色惨白的躺在那张刑讯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医生简单的包扎过了,但是情况看起来依然很糟。
眼尖的人一眼就发现了明诚手臂上还在流血的针孔,他们揪住医生的领子把他提起来问他给明诚打了什么。
那医生本来就是被藤田惠子绑架过来在刑讯中保住明诚和孩子的命用的,现在一看到有中国人过来了,就痛哭流涕的求救。
他快速的交代了明诚的状况,简单的来讲就是在用他的命续孩子的命,如果他们再晚来一天,就谁也救不回来他了。刚才给明诚打的是吐真剂,南田惠子说趁着明诚失去意识这段时间是最容易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的了,所以就问了明诚共党的密码本放在了哪里。
几个人迅速的把明诚从床上解救下来,就算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移动过程中伤口的痛楚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头,溢出几声呜咽般的呻吟来。他身上狰狞伤口还在流血,浸透了纱布滴了抱着他的人一身,让许多经历了过生死战场的alpha都不禁红了眼眶。这种他们都熬不住的酷刑放在一个omega身上该是怎样求死不能的痛苦。
“你们吵什么吵,不知道我正忙……”
墙壁的一道暗门开了,走出来的却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恨不得大卸八块的藤田惠子。她也没有想到外面会是这样的情况,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拔枪就被五六个枪口抵住了。
“你们别过来!”藤田惠子环视了一圈,明诚已经被人抱出了门,想来很快就会离开。她简直恨得要发疯,怎么可以让他跑了,她还要拿他的命去给她的父亲报仇。可是现在的情况她连自己都不一定保护的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明诚。
“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密码本的信息很可能已经泄露,藤田惠子又用身体把那个暗门挡的严严实实,让他们不得不担心藤田惠子已经将信息传递了出去。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藤田惠子无比庆幸自己一听到明诚的回答就去发了电报给小田切高志:“你们来的太晚了。”
“你!”
“别急着开枪,”藤田惠子慢慢的挪动着自己的手:“不管你们是从谁那得到的消息,你们觉得我会毫无防备么?”
她看了一圈倒在地上的的尸体:“阿香和桂姨呢?跑了?还是去告密了?”
“你少在这拖延时间,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谁来告的密么?”为首的共产党冷冷的说:“你的手下都已经死尽了,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吃些苦头。”
“束手就擒?我……”藤田惠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人跑进来和为首的共产党耳语了几句。
桂姨跑了。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营救明诚上,这个桂姨虽然主动跟着他们过来了,但是在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趁着黑暗跳车逃了,直到他们把明诚抬到车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女人,却是遍地都找不见了。
不管她是去向日本人求救还是为了自己逃命,他们现在都必须赶紧撤离。
藤田惠子看他们脸色阴沉,就知道可能出了问题,她冷笑着:“你们以为我会一条后路也不给自己留么?”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装置,手指按在按钮上“这片厂房下面都是我早就埋好的炸药,只要我按了按钮,我们谁都没法活着走出去。”
她可以选择同归于尽,但是这并不是现在最好的方案,因为也只能拖一个明诚一起死,明楼还会活的好好的。
藤田惠子本就是个自负的疯子,她从一开始就把明楼当做目标。她本想要亲手杀了明楼,后来发现不可能,于是她退了一步,想让明楼承认共党身份被折磨致死。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她被逼到接受让明楼自杀,可到了最后不但还是没有成功的要挟住明楼,反而她自己这边后院起火。她简直恨得牙痒痒,这简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留着这个炸弹,也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她紧紧地捏着手里的遥控装置阴狠的瞪向面前的共党:“你们可以带着明诚走,但要把我留下,或者我们谁都走不了。”
共产党果然有所犹豫,他们还是拿枪指着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皱着眉小声的交谈着。藤田惠子有九分的把握这些共产党会走,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她,而是救出明诚,如果真的不答应她的要求,不但救不出明诚,他们自己的命也都得搭在里面。
是谁,到底是谁背叛了她。
藤田惠子的脑子飞速的转着。地上这几个死人肯定不会,那么就是一直没有见到的阿香和桂姨了。或许她们一开始共产党?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她们肯定一开始就已经将地点告知共产党了,何必等到明诚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才来。
藤田惠子就算是死也不会想到,明诚在被她劫持的前一天给南京共产党发去了一条电报,内容是一个地址。桂姨的背叛,是他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暗门里突然响起电话的响声打断了藤田惠子的思考,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藤田惠子在前期准备这个根据地的时候不仅安装了电报机,电话也是有的,只不过为了防止被监听在准备阶段过后就再没有用过。
电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来?谁又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时间没有人话,只有电话铃声不知疲倦的响着。
“去接。”
共产党命令着藤田惠子打开门走进内室。
知道这个电话的一共不超过五个人。
可是不论是谁,都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藤田惠子满心疑惑的接起电话。
“藤田小姐,贵安啊。”
即使是隔着电话,藤田惠子也立即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桂姨?”
听到这话,身后的共产党们也都不禁一愣。
“我猜共产党应该已经到了吧,”桂姨冷笑一声:“我送的这份礼,藤田小姐可喜欢?”
“桂姨,居然是你!”藤田惠子气的浑身发抖:“……我当时就应该杀了你!”
“杀了我,不是脏了你高贵的手么?”桂姨哈哈大笑:“被你最看不上眼的跳蚤逼上绝路的感觉怎么样?”
“……桂姨,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藤田惠子咬牙切齿的说:“我不管你是拿了好处,我和共产党一样可以谈判,等我出去,我会让你……”
“等你出去?你以为你还出的去么?”桂姨的语气里都是冷冷的嘲讽:“你仔细看看,你手里的那个真的就是可以当做你保命工具的遥控装置么?”
藤田惠子大惊失色,她慌乱的仔细查看手里的东西。
外表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上面的灯却是灭的,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掉包成假的了。
“桂姨!你居然敢!”藤田惠子失控的冲她大喊。
“我怎么不敢,你不是把我当做用完就可以丢弃的棋子么?”桂姨的语气里是慢慢的舒畅:“想不到吧,你才是过完河被拆掉的那座桥!”
“不可能……这怎可能……”藤田惠子失手扔掉了被掉包了的遥控装置:“真的在你手里?你要做什么?”
“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桂姨冷笑着握住手里的遥控装置:“用你的地址来换那个畜生的地址,然后用你埋好的炸弹送你们上路,”她猖狂的笑:“阿诚、你还有共产党,你们全都得死!”
共产党见藤田惠子丢了遥控装置就知道大事不妙,怕是这个桂姨早有预谋,他们赶紧撤退,留下藤田惠子崩溃的跪在地上。
“不!你不能!”藤田惠子抓住话筒,撕心裂肺的哀求:“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按下那个按钮,我还没有报仇,我还没有……”
“藤田小姐,”桂姨冷笑着抬手按下按钮:“我想要的,就是你们的命。”
即便他们在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可是整个厂房区都是炸弹,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南京的郊区升腾起巨大的烟瘴,地面剧烈的震动,火舌窜的极高,仿佛要烧到天际去。
十几个厂房在一瞬间被炸为废墟。
里面的人,全部尸骨无存。
此事震惊了南京政府,下令彻查。
而小田切高志在这个时候上报了藤田惠子拼死发出的电报。
上面是上海共党密码本藏匿地址。
南京当局十分重视,立即联络上海进行搜查。
消息传到上海的时候,明楼坐在桌子旁,面如死水。
他说,好,我知道了。
然后久久的沉默。
干涩的眼眶已经流不出眼泪,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连悲伤都感受不到。
这不过是早就料到的一个结局。
心不疼,只是胸口空荡荡,灌满了穿透而过的冷风。
明楼想他终于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
1941年,上海汪伪政府根据共党明诚的口供搜查出了共党新的密码本,破获共党信息,上报后对日军战力进行重新部署,结果大败。小田切高志于家中切腹自尽。
1942年,小野秀一于上海被刺杀身亡。
1943年,明楼被提拔为特务委员会主任,仍然在稳定上海经济方面发挥着巨大作用。
1944年,共党反叛分子指认明楼为共党间谍,明楼入狱,经三日审讯,未果。后正式该共党反叛分子为假冒,实则为政治斗争。明楼被放出,官复原职。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
1945年8月16日,汪伪政府瓦解,官员各自从小路逃走。明楼启动了车子,开在挤满了谩骂他的人的大街上。
很快,他的车子就被人群挤到一边,然后被突如其来的一辆车斜着撞进一条小巷里。
明楼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看着车外拿着炸弹跑过来的满脸愤怒的年轻人。
他们汉奸、国贼的呐喊着。
可是明楼都听不到。
眼前的年轻人身影仿佛变成了明诚十五六岁时候的样子,白色的衬衫随着奔跑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向自己跑来,
“阿诚……”明楼喃喃的叫着那个已经快要变得陌生的名字。
我终于快要可以见到你了。
炸弹投入车里,引信燃烧殆尽。
爆炸直将车盖掀翻出去好远。
既然我们不能死在一起,那至少也让我们用同样的方式告别。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残忍的浪漫。
1945年的上海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白色覆盖了整座城市。
明公馆的院子里没有一个脚印,
像是城市中一座纯白无暇的伊甸园。
END.
……你信嘛?
(我没撒谎,真的不是玻璃渣,是你们之前送给我的眼镜片。
现在开始两个选择:
1.你信了,其实这不失为一种现实的结局。不是每一次的营救都能是成功的,好人也不是永远比坏人智商高。
2.你不信。
LO主说了多少遍自己是亲妈,我觉得他们还可以抢救一下诶。
LO主之前埋了很多暗线,这次只是揭出来一部分,最重要的棋子还握在LO主的手里呢。吓唬你们一下,别哭。 )